​扯白||《梦华录》高开低走，聊聊迷恋《梦华录》背后的女性心态

今夏现象级古偶剧《梦华录》已经在七月三日正式结束。

爆款的大结局，没有太多的讨论度，一是结尾过于圆满，让人无法讨论，二是毕竟《梦华录》早在6月26号已超前点映完毕，该讨论的均已讨论完毕，这次讨论的重点不是剧情，而是超前点映要收十八元，引发网友们的薅羊毛的议论。

网友们诟病这个备受争议的十八元，而且所谓的主演一起看，其实现场来的梦华三股东也不过只到了林允。

枊岩和刘亦菲以及陈晓都是连线出现。

刘亦菲倒是情深意切地发了告别微博。

这部剧播完，豆瓣评分也从最开始吓人的8.8回落至8.3，当然这也是好事，毕竟架得越高所遭受的非议越大，客观地讲，8.8的确虚高，8.3符合此剧的水准。

疫情三年，影视业日渐萧条，《梦华录》在一片沉寂中爆出，我这个久不追剧的人居然也被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

这部剧成功的因素很多，制作精良、画面唯美、故事讲究、男女主角颜值超标……连带两位快糊的名角刘亦菲、陈晓翻红，以至于这部戏一出手就让人们大呼意外，前面十二集都让人惊喜连连。

 ▲这部剧的服化道是下了大功夫，处处都显露着中国古典之美以及留白的艺术性，宋代的简约韵味，小至一只杯盏都精致万分。包括女主的头饰清新自然，取景到处绿意盎然，水波荡漾，看得真叫一个赏心悦目。

 ▲刘亦菲的造型以简约仙气的风格为主，可以看出她头上几乎没什么珠翠，衣服也多是素色，但衬托得她似仙子般灵动美丽。

看完四十集的《梦华录》，心里还是怅然有失的，仿佛你最近喜欢上的一样东西终归还是离你而去，先说说它好的地方：

1、《梦华录》最大最明显的优点就是俊男美女好嗑。

男女选角好，刘亦菲在这部戏里的表现出人意料，以往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在这部戏里终于也有痛苦，也有了撕扯，精神世界里也有层次，这个我们之前说过。

▲曾被刷屏的，刘亦菲的哭戏，又隐忍又委屈。

 ▲救风尘时的泼辣。

 ▲展现优美身姿。

 ▲顾千帆受伤，赵盼儿崩溃大哭。

陈晓的演技和利落身手，还有对盼儿的照顾都让他再度成为古偶之王，关于这个我们也写过了。

▲陈晓的帅气、演技和男性魅力以及所代言的男形象也是让女粉很上头的原因。

2、《梦华录》对于情感与细节的着力是显示了导演强大的功力。

古偶剧让人入坑除了男女主角的美貌，还有就是观众对他们感情模式的沉浸式欣赏，《梦华录》开局就是高开，设定十分讨喜。

一个是手握大权的皇城司官员，人送外号活阎罗。

一个是精明伶俐的钱塘茶馆老板娘，互相瞧不上，在战斗中结下了情谊，尤其是在办案过程中夹杂着若干宋代的市井风情。

 ▲二人茶坊中初见。

两个人暧昧拉扯期拍得十分含蓄动人，充分显示了东方式的情感审美，让人沉浸。

又加之有关汉卿的元杂剧《赵盼儿风月救风尘》做衬里子，前面十多集都非常有戏剧张力，以至于评分一度高达8.8。

 ▲暧昧期。

 ▲热恋期。

 ▲各式亲吻。

3、《梦华录》充分强调并肯定了女性在情感中的主导力。

以往的古偶剧，总是女美男强，女人作天作地，男人替她补锅出头。

而《梦华录》里赵盼儿很明显是精明能干的主，自己开茶铺，自己开饭店，自己挣钱。电视剧花了一些篇幅来描写赵盼儿的能干，她极具商业头脑，不仅有品牌意识，还有竞争意识，赚了些钱之后还想着扩建店铺，拥有着非常现代化的经营思路。

她在创业过程中遇到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找茬和困难，赵娘子都能用自己的聪明化险为夷，茶客对她的评价是：

甚至还懂琴棋书画、懂心理学、懂微表情、懂医学……

在感情上更是主导了两人方向，在男主对于他们的关系表示游移时，她两度主动出击，自己掌握了感情的方向。

比如最早确立关系时，是她主动的，她要求对方确认自己在他生命里的位置，主动确立这份感情的正当性和明确性，在男性社会只能任由男性做选择的模式里显示了那么一丢丢女性的主动性和反抗性。

另一处则在男主因为心虚不敢面对她时，首先以一墙黄花表达了对男主的爱，然后一步一步把男主拉出了拧巴纠结的世界，显示出赵盼儿在情感世界里比男方更成熟的心智和更高的格局。

 ‍▲‍红花与黄花，是两个人约定好的暗号。

 ▲赵盼儿主动出击，挂出满墙的黄花，表达对顾千帆的思念。

当赵盼儿得知顾千帆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有仇，而顾千帆因此退缩时，赵盼儿明确告诉他，父亲的事和他没关系，帮助他看清内心、坚定决心。

可以说正是她的这一番说话，让两个人的感情有了再度发展的可能。

而两个人在交往期间，也感受得到赵盼儿直接、善沟通的性格，很多时刻是她在引导关系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

在发生误会，自己不开心时，没有憋在心里，没有上演以往的偶像剧里“十几集都解不开误会”的剧情，而是要求谈一谈。

结婚前要和顾千帆说好，婚后也想做生意，不能只在家里相夫教子。

当顾千帆在赵盼儿的面前不再以霸道总裁的面目出现，而以小木头的真面目，一个受伤小男孩的样子出现时，可以说，这对情侣才脱离了激情的控制，成为真正可以长久相守的情侣。

 ▲顾千帆小时候是个受严厉管束的小孩，外公严厉，缺乏父爱，想玩秋千都没得玩，所以结婚之后气愤得想装十个秋千架。

 ▲由于池衙内的助攻，顾千帆在赵盼儿面前流露出小孩子幼稚的一面。

总之《梦华录》是一部难得的赏心悦目，正剧中又带一点轻喜剧的优秀的古偶剧，但是从中间开始直到结尾，剧情又散发着一种复杂的味道，既要……又要……，又矛又盾的腹黑气息。

首先：风尘女性就不配当女主角么？

虽然说这部剧号称是改编自关汉卿的《救风尘》，但实际上《梦华录》没有救风尘，处处在骂风尘，时时强调的是女主角的高洁和不风尘，时不时还要敲打一下其他女性以色事人才是贱。

 ▲第一集就强调了自己的身份，清清白白，没有自甘堕落。

 ▲剧中设置了一个高贵的乐伎就是张好好，她有天籁之声，所以能给最高权力者表演献唱，因此地位尊崇，更像是一个自食其力的独立女性，因此也成为宋引章的偶像。

张好好对宋引章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她认为乐伎也是独立女性，因为不缺钱，又有达官贵人们敬着，是“吃皇粮的人”。

 ▲最后一集，赵盼儿强调她和宋引章没有沾染风尘。

实际上在古代，女性没有外出劳动的可能性，除了出家、嫁人依附男人这两条路，女人们没有太多可以生活的可能性，乐伎这类人物本身就是以色事人中的一部分，太过撇清显示了某种道德化的可笑坚持，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人觉得失真。

其实，古代相当多的文艺作品都围绕着妓女展开，因为妓女经历复杂，往往充满人性的幽微之处，具有故事性矛盾感，是非常好的戏剧母题。

妓女不同于良家妇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妓女们更懂人性，深谙人情世故，更通晓世事旷达，也能更深刻地折射出世情。所以很微妙又很讽刺的一点是，古代文人爱写妓女，尤其笔下的妓女多是有情有义、甚至忠贞不二之人。

他们最喜欢写的故事类型，就是穷小子爱上花魁，花魁为其付出一切，最终男人却负心抛弃，花魁香消玉殒的故事。女人为男人牺牲，尤其是风尘女人只倾心一人，这是古代男作者们最喜欢做的美梦。

所以，中国影视史上还真不少以妓女为主题的电影电视剧，光是杜十娘的故事就至少拍了两部。

 ▲1981年电影《杜十娘》，杜十娘由潘虹扮演，李甲由佟瑞敏扮演。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杜十娘虽然爱上的是富家子弟，但仍然是个负心汉。

2003年电影《花魁杜十娘》由当年的颜霸双双出演，李嘉欣和吴彦祖……

 ▲吴彦祖较少的古装扮相。

 ▲老鸨是沈殿霞。

 ▲李嘉欣难得的演技高光。

附赠名句：

经典故事《卖油郎独占花魁》讲的也是妓女与穷小子的爱情。后来这个民间传说被大名鼎鼎的邹静之改编，选进《爱情宝典》，这是一部被名字耽误的电视剧，其实里面每个篇章都拍得挺好，男女演员颜值也高。‍

 ▲史上著名青楼女子莘瑶琴。本性纯洁，无奈被卖到青楼（和赵盼儿很像），卖油郎由任泉饰演，他初见莘瑶琴就爱上，苦攒三年钱，换来一夜相守。后来女主被人陷害，生命垂危，卖油郎救了她，二人喜结连理。

 ▲嫩得出水的卖油郎任泉。

歪个楼，这部《爱情宝典》讲的大多是青楼女子的故事，里面也有赵盼儿救风尘，但赵盼儿的画风是这样的：

黄蜀芹导演、巩俐主演的电影《画魂》里，巩俐最初也是妓女，这部电影比较真实地还原了妓女的生活，还描写了妓女们在春节声势浩大地去拜财神爷，这说明在古代，妓女更像一个职业，和商贩、工匠的地位并无二致。

 ▲雏妓里还有刚刚初中毕业的赵薇。

在这些故事里，妓女反而渴望爱情，义薄云天，或是怀有民族大义，虽然她们的肉体是“不洁”的，但灵魂却很“洁”，这形成了极佳的戏剧反差，所以千百年来的老百姓最爱看这些故事。

《梦华录》当然也有显现，但不多，而且全程看得出在小心翼翼地与妓女划开界线，强调官伎的技能，强调从没有以色事人，这种过于“洁净化”处理让原本有力道的故事变得轻飘飘软绵绵，离地万里，没有了真实生活的力道，显示出典型的中产阶级的狭隘审美，其实也就无法打动人。

 ▲赵盼儿和初恋男友的故事，就是典型的妓女供养穷小子，使其飞黄腾达，最后穷小子变心攀高枝。

还记得么？

英剧前几年也有一部写18世纪高级妓女的戏，叫《名姝》，人家也在大大方方的过日子，反而因为反映了十八世纪伦敦的风土人情相当具有震撼性。

 ▲故事发生在1763年的伦敦，女性地位的低下和经济的落后使得女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生活，如果想要活下去，除了嫁一个金龟婿外，就只能成为妓女。玛格丽特（萨曼莎·莫顿 Samantha Morton 饰）和莉迪亚（莱丝利·曼维尔 Lesley Manville 饰）是当地最有名的两名妓院老鸨，为了招揽生意，玛格丽特甚至拍卖了自己的两个女儿的初夜。

过分地强调、突出“不染风尘”，不光是赵盼儿，连顾千帆也被设定成“不涉世事”的“干净人”，实在有点弄巧成拙，这也是《梦华录》在后期口碑崩坏的最大原因。

 ▲顾千帆表明清白身份。

 ▲赵盼儿随后也表明清白身份，虽然在贱籍，但是会“藏拙”，一直在账房管事，和欧阳也没有男女之事。

其次：女性自助到底有几分是靠的自己？

《梦华录》清新之处是它强调了女人的强，赵盼儿一句“女子贵自立”几乎是全剧提纲挈领之笔，她用这句话鼓舞了另外两个姐妹。为此编剧塑造了很多桥段，写出很多台词，渲染这种价值观。

举一个最简单的小例子，顾千帆和赵盼儿恋爱后，顾带她去买鞋，但付钱的是赵盼儿，这个不易察觉的小细节就是编剧和导演在全剧里处处暗藏着的女人好强的信号。‍

同时又强调了所谓的姐妹互助，三个外地女子互帮互助，抱团取暖，在大城市创业成功，这也是这部剧最强调的女性力量，在立意上的重点。

所以主创团队在一开始就表明，三个女人，没有争抢男人的戏码，她们要合力搞事业，这也正切中了当下最受欢迎的女性价值观。

‍当然，这个设定一开始还是蛮有趣的，因为这三个女人各有长处，很符合开公司的最强三角设定。

赵盼儿精明会算账，会做生意；三娘力气大，不怕事，有威严，能担当保安、震慑之类的角色；宋引章会弹琵琶，增加品牌美誉度，吸引客流量。

不仅仅是三人互助，全剧几乎所有的女性角色都在互相帮助，比如赵盼儿和前夫欧阳旭的未婚妻，本该是情敌，结果一见面惺惺相惜，合力骂渣男。

最后甚至赵盼儿都帮助了素不相识的皇后，因为“她也曾没入贱籍”。真是girls help girls的典型案例了。

 ▲皇后嫁给皇上之前，也是乐伎，被画入画中，是赵盼儿巧使妙计，让皇帝以为是假画，挽救了皇帝皇后的感情。

除了女性互助，“强女人”的设定，也贯穿全剧始终，哪怕是一个跑堂小角色，编剧也为她安排了自强不息的人设，小女子闯京城，一个人能卸40斤的货，坚强坚韧，让人又心疼又敬佩。

最震惊的是最后一集，皇帝说喜欢皇后，不是因为她“柔媚顺从”，而是她“有能力有野心”……

立意是好的，可事情一遇见真章，我们便会发现理想是美好的，世界是现实的，事实是残酷的。

全剧中最具典型意义的一句话在于赵盼儿在县衙打官司时，顾千帆的一句经典论断，别看你长袖善舞，你在民间可以，可是只要到了官场，你这一套就走不通了。

这句话当然具有深刻的现实性，权力与权威，是罩在每个老百姓头上的尚方宝剑，它威压着每一个人，但戏剧存在的核心不就是为了反抗这种威严么？

《梦华录》最大的不足正在这里，它在迎合这种威压，顺从这种威压，甚至赞美这种威压。

 ▲全剧最大反派皇后原来也是好人，皇上更是最大的好人，威压不存在。

 ▲凤冠霞帔是底层女性的终极追求，由皇上赐予。

赵盼儿的一系列事业更是充满了似是而非，装模作业，首先她们没有创业的资本，女孩们都没钱，赵盼儿一句“找千帆凑一点”就轻飘飘的胜利。

结果，顾千帆一旦消失，钱成了她受辱的最大原因，解决的方案还是来自两个男人。

一个是爱慕孙娘子的夫子的相助。

一个是豪横有钱人池衙内的借款。

这无疑说明了两件事，女人的事业还是要靠男人帮，尤其男主身居高位的设定，年纪轻轻就掌管皇城司，也就相当于部级人马。一个年轻的部长爱上一个酒楼的女掌柜，然后一起做生意，莫名有了一种九十年代官商结合的奇怪画风。

女人们的茶馆一出事，自有部长手下看顾。

宋引章心心念念的脱籍，最早也把希望寄托在顾千帆身上。

实在不行了么，还有横行霸道又对女主忠心不二的巨富公子垫底。各种吃醋，各种折腾。

到最后，由皇帝老子出面解决问题，三对佳偶各自成双成对，皆大欢迎。

 ▲本来赵盼儿要被动刑的，皇帝下旨可以赦免了。

 ▲渣男受到惩罚。

从这个层面上说，女性在事业上的互助，效果有限，最大的帮助仍然来自于男性所具有的巨大权势，越来越高的权势。

如果非要说女性互助，主要还是情感层面。

她们互相打气，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经营着一种比亲人还要亲的姐妹情谊，这使得她们在人生困境中能获得慰藉，也不失为一种力量。

《梦华录》的开头是关汉卿式的，结尾是冯梦龙式的——

皇帝总是最好的，官员们是体恤的，百姓们是感恩，情侣们，自然是各得其所，佳偶天成的；

最后来聊聊《梦华录》到底打中了女性的什么心理？

一部现象级的电视剧当然反映的那个阶段的民众心理，万千女性之所以迷恋《梦华录》，大概还是因为它击中了当下女性们的因境。

虽然剧中的赵盼儿也好，三娘也好，宋引章也好，她们当然都很优秀，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好女子，各个都有着干事创业的本领，都是那个时代最杰出的女性；

然而她们仍旧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困局中，她们面对这个强权的社会也并没什么好办法，她们的思维仍旧局限在“寻求权势的帮助，从而避免权势的打压”这个怪圈中。

比如池衙内有意刁难，夏天不给赵盼儿卖冰，而顾千帆手底下就掌管着冰务司，只需要一句话便可以解决难题……

赵盼儿被仇家构陷，她要去找高官，凭借巧舌如簧，希望高官出马，平息事端。

可高官看上了赵盼儿，正在拉扯之际，顾千帆一到，事情就顺利解决了。

所以到最后整个茶坊的女人，一旦摊上事，都下意识地想到“顾千帆”，因为他能解决问题。

要说剧里唯一没有靠男人的，可能要数三娘，她的丈夫无能窝囊，凡事倒要靠三娘出头。

而这部剧的大结局，则是赵盼儿寻求到了最大的权势者——那就是皇上，达成了自己的心愿。

 ▲赵盼儿求皇帝取消贱籍待遇。

所以剧中很微妙的一点是，虽然一直在强调“女人贵自立”是精神核心，可“权势即一切”则是歪打正着的呈现。

比如所有男人中最无权无势又没钱的欧阳旭，是最大的反派，因为他想要得到权势，经不起大城市的诱惑，负心于赵盼儿，因此编剧和导演把他写得特别惨。

而讽刺的是，顾千帆曾经引用过描写唐明皇的一句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意思是，在权力面前，连君王都会背弃爱情，这也是符合封建社会的权力观的。

这就是《梦华录》之所以惹争议的原因，因为它第一时间似乎给了这一线曙光，但后来又亲手把它灭了。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们看TVB的剧集，就发觉个BUG，当弱小的正面人物每一次遇到危机之际，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去找义薄云天的男主角，让男人来拯救女人，让男人来主持大局。

无论是《霍元甲》还是《上海滩》， 编剧们仿佛想不出别的推进剧情的办法。

倒是写《射雕英雄传》的金庸还有点女性精神，反其道而行之，让聪明伶俐的黄蓉带领男主角闯荡江湖。

 ▲黄蓉帮助郭靖拜师学艺，从此学会降龙十八掌，开启人生进阶之路。

不过也没有坚持到最后，最终黄蓉还是成了郭靖的贤内助，一个普通的贤惠而精明的妻子，最后还是跟随夫君一同赴死。充分显示了那个时代写故事的人的局限性，女人做为男性的附属是永恒的命运。

 ▲到了《神雕侠侣》时，黄蓉已是中年，变成贤妻良母。

《梦华录》的大红，显示出即算是强调独立，强调自立的大女主，内心也仍然渴望于两种制度的保护。

第一，婚姻的保护。

即算聪敏机智的赵盼儿，能挣大钱做事业的赵盼儿，在情感里最大的不安全感仍然来自要做正头娘子，不能做妾。

当他对她许以正当婚姻，许以家庭财富“一千次一亿次我都愿意给”，许以保护“想娶你回家，保护你”，把台下的女观众看得如醉如痴。

这些话简直太击中现代女观众的心了，谁不想找一个能帮你解决任何问题，愿意给你无限量花钱，还想娶你回家跟你一生一世的男人呢？

 ▲顾千帆上交房产证户口本存折。

 ▲顾千帆情话小王子。

第二权势的保护。

《梦华录》里显然更是如此，男主角的社会阶层高不可攀，是贵公子加高官，年纪轻轻已做到部级高官，而且手握侦控大权。

这一身官服背后代言的权威与保护自然不言而喻，网上铺天盖地的“顾千帆全家都是公务员”配合时下女性对男性局里局气打扮的追捧，千军万马考公务员的渴求，显示出当代女性在情感中的最大的渴求点并不是自立自强。

她们的自立自强是迫于形势，她们的自立自强之后是我做得这么好了，所以你要给我更多的保护和安全。

每一个时代最受热捧的剧常常是这个时代人性的解码器，而《梦华录》后面女性观众对于顾千帆不加思索的迷恋更加说明了这个时代女性幽暗的心理。

哪怕已经有谋生的能力，哪怕已经有事业的基础，大部分女性还是强烈地渴望着婚姻，渴望着权威的保护，我们仍然缺乏安全感，我们仍然从心底里乐意让自己成为某个强有力的男人的附庸，在他一身官服无言的安全感中远离生活的惊涛骇浪，从而获得某种心灵上安全感。

2022了，我做为一个经过多年自我教育自称自立的职业女性，仍然情不自禁地迷恋于顾千帆们营造的女性幻境，这大概是显示了我们仍然处在新的困局中。

旧的困局里女性需要三从四德，需要柔顺驯服，而新的困局里我们不但需要自立，需要自己挣钱，你还是需要来自于男性世界权威的保护，因为“别看你长袖善舞，别看你有小聪明，你在民间可以，可是只要到了官场，你这一套就走不通了。”

你做的小生意可以，但再往上面走，你仍然需要借力于权威——所以全剧的核心句子“女子贵自立”就变得有点岌岌可危，因为如果一种自立必须是权威照拂下的自立，这种自立还真的成立么？

“现代人生活在幻觉中，他自以为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实际上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别人期望他要的东西。我们的愿望、思想及感觉，并不真是我们自己的，而是外界加于我们的。——BY弗洛姆”

假自立之名，行依附之实，这正是我们看这部剧看到最后觉得丧气的原因，跟这部剧无关，而跟深埋于人性潜流之下的集体无意识有关：这里没有真正的独立风骨，只有渴望保护的真实欲望，这不就是弗洛姆大师所说的人类的通病，逃避自由么？

人类口口声声说要自由，但他们负担不了自由所需要的对自我生命的责任，他们仍然愿意上缴自我以获得保护，啊，到最后，皮袍子下面的小还是赫然出现，原来我们都是逃避自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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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小姐、伊莎贝拉

责任编辑：Miss H

出品：蓝小姐和黄小姐

文字原创，配图来源于网络